中國岂能隔岸观火
1997年至1998年爆发的亚洲金融危机,与中國内地擦肩而过。
如果危机發生在2007年,结局会怎样呢?2007年,外资银行将在中國畅通无阻,在海外资金大举投资A股的同时,國内资金也可名正言顺地投资海外,金融体系对國际性的金融危机的防火墙已不再是密如铁桶。
相信居于庙堂之上者,一定在很艰难地、很严肃地思考这一問題。
能够侥幸避开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金融危机,得益于中國在1993年7月开始采取宏观调控政策,并在1996年实现经济软着陆,泡沫经济的风险已提前释放。
不过,更为重要的是,中國金融业当时并未对外开放,银行体系不受冲击,而资本项目下人民币不可自由兑换这一外汇管制政策,使中國具有坚固的防火墙。
换言之,当时,中國银行业的坏账率已达三至四成,远高于处于金融风暴中心的泰國(不到10倍),深沪A股的市盈率更是高达五六十倍,但是,对冲基金却不得其门而入。
“彼岸失火,怎敢作壁上观”。1997年以后,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一直是中國经济建设中的重要任务。
在2000年加入WTO后,中國加快了金融开放的步伐,外资银行和國际投行纷纷进入中國。花旗银行和摩根斯坦利等國际大投行,也以QFII的身份进入了深沪股市。不过,中國尚未推出股市作空机制,而对冲基金仍未在中國获得准生证。
时至今日,中國金融市场仍是一个未完全开放的新兴市场。如果全面开放的一天到来,中國有足够的能力抵抗外资银行乃至索罗斯们的冲击吗?
2001年9月,索罗斯来到中國,并在“21世纪的中國及世界”國际论坛上重提亚洲金融危机。
“中國躲过了这场灾难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其金融体制对外部世界封闭。但又不能无限期地保持这種关系。”索罗斯警告说,“其他高速发展的亚洲國家在早期也是对外部的资本市场封闭,没有向外开放,他们就不能很快发展。然而当他们开放后,他们过去在封闭时期建立的金融体制和机制就陷入了麻烦,他们的麻烦现在还没有解决。”
索罗斯的预言似乎正在变为现实。
随着中國履行WTO承诺的速度加快,金融开放的风险日益显现,五年的缓冲期并未给中國金融业带来足够的安全感。无论是货币市场还是资本市场,似乎都没有做好迎接國际游资挑战的准备。
要知道,國际游资的到来,绝不会只是在股市领域。他们就像章鱼一样,用被低估的人民币购买资产,期待有一天人民币升值后,重新换回美元。
國际游资的大进大出,势必对脆弱的中國金融体系构成巨大的风险。防范风险的首要责任,落到了占金融资产大头的國有银行肩上。
但是,目前的國有银行体系,仍是处于垄断状态的官僚式银行组织。竞争对手的缺乏,使其根本不能在市场经济的海洋里与具有金融超市特征的跨國银行一决高低。而金融市场的监管者,更是习惯于计划经济时代的行政手段干预,但靠临时抱佛脚式的一纸通知来进行监管的方式,岂能与擅长通过钻法律漏洞的对冲基金等國际游资掰手腕?
2004年初,温家宝总理将目前进行的國有商业银行改革形容为“背水一战”,是一场输不起的实践,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到了4月份,“阔别”10年的宏观调控政策,再次成为中國经济的主旋律,一时之间,治理经济投资过热的成为举國上下的工作重心。海外投行开始担心,银根紧缩导致企业资金链断裂,从而导致银行坏账急增。
1997年泰國發生金融危机时,银行业的坏账率不过是7%。而当时新加坡、香港等地的银行质量风险以及股市的泡沫,都远低于今天的中國。只是在庞大的游资冲击下,很少有國家能抵御这種投机大军的攻击。
现在,虽然中國仍未开放对冲基金业务,股市尚未有期指投资工具,但这并不妨碍热钱大举流入中國。市场普遍认为,除了QFII的约18亿美元的合法资金流入外,仅去年进入中國市场套利的國际市场热钱可能就有344亿美元。他们赌博的是人民币升值。
可以说,目前中國面临的情形,与广岛协议签订前的日本很相似。当时的日本被迫将日元大幅升值,结果导致全球资金蜂拥而来,大大加速了日本经济的泡沫化。最疯狂的时候,仅日本东京的地价,就可以买下整个美國的土地。
目前,中國大的经济中心城市,纷纷发出房价暴涨的信号。如摩根斯坦利等外资资金已潜入地产市场。进入的渠道很多,实际金额可能远远超过管理层的监管范围。但是,这些资金大多是索罗斯式的套利资金,一旦有风吹草动,他们便脚底抹油,跑得比谁还快。无论从资金量还是操作手法来讲,他们的危害程度都远远高于温州炒房团。
辱骂和恐吓绝不是战斗。对待索罗斯式的套利基金的涌入,诅咒无济于事,封堵也不是长久之计,正确的办法,是如索罗斯所言“扎紧篱笆”,不要让金融体系有太多的制度性漏洞。同时,提防投机风险的无限放大,研究对策,严格监控游资行踪,使其为中國经济的持续稳定发展的一个助推器。
未雨绸缪
邻近香港的广东省,历来得改革风气之先,对游资的投机风险早有认识。曾直面金融风险的广东,吃一堑长一智,干脆请了一批洋顾问,让他们为广东省发展经济,防范金融风险出谋献策。
早在1997年12月26日,时任广东省省长的卢瑞华,便在《羊城晚报》发表一篇精彩的读书笔记,希望从事经济工作者、投资者和经营者“与其骂索罗斯,不如认真去研究索尔斯。”
因为创造期权定价公式,索尔斯(MyronS.Scholes)和默顿一起摘取了1997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这两位在期权、衍生工具、金融工程等现代经济最前沿领域游刃有余的经济学家,仍不能控制对冲基金放大杠杆所带来的巨大风险。